便只有帶著生命之流水,旁行歧出,成絕港枯潢。人在此時便又若從自然生命之大樹折斷的花果。他須另覓國土,自植靈根,否則便只有乾枯憔悴。我們不能說斷絕男女關係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認為這是人生最偉大莊嚴的事業之一……。人能自拔於無限的自然生命之流之外,而退居岸上,或使從自然生命之流之大樹折斷的花果,另覓國土,自植靈根,這不能不說是最偉大莊嚴的事業。……但是這事真要作到家,須把自然生命之流的狂瀾翻到底,直到伏羲畫卦前。」(見香港《人生》半月刊一二四期),我們知道唐君毅先生不是佛教徒,而是近代新儒學的學者,但他曾是晚近佛學家歐陽竟無居士的學生,且他自己也說,他的哲學趣味,最先實得力於《圓覺經》、《楞嚴經》諸經的引發。所以從他這段話裡看來,他不但不攻擊超塵脫俗的出家行為,並還讚美出家行為的莊嚴偉大,這比起中國近代另外的一位大思想家胡適先生之一味詆毀說︰「中國古人走錯了路,不思做人,而去做和尚、尼姑、羅漢。」(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八日胡氏在臺中農學院的講詞,載於十二月九日《新生報》)唐先生實在可佩,胡先生則幾乎武斷得令人難於想像。因為中國古人去做僧尼是走錯了路,西方宗教徒的離開塵世走進道院,是否也走錯了路?只因胡先生自己無法從自然生命之流之中抽身出來,竟全然否定了抽身上岸、另覓國土、自植靈根的莊嚴事業之可敬可貴與偉大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