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輩的觀念之中,講經說法,即是教育,參方聽講,即是受教。這是不錯的,佛經中也是如此規定的。但那只是成人的佛教教育,也是一般社會性質的佛教教育。至於基礎的出家少年教育,依照律制的規定,少年沙彌,戒力未固之先,首當勤於沙彌律儀的學習與行持,不得早赴講筵聽經學教。這以佛時的僧團制度說,當然也是準確的,否則,小兒出家以後,對於沙彌應遵守的十戒、七十二威儀,尚未通曉之前,即去聽講華嚴海會,法界緣起,普賢行願,以及三止三觀,八識二無我,五法三自性等的大道理,那是沒有實際必要的,正如小兒不由幼稚園、小學、中學而一步躐等大學研究院者,同樣的不可理喻。所不幸的,佛教傳入中國之後,自由發展的趨勢,固予佛教以蓬勃的新生,但是大乘佛教的重於普化入世,聲聞形態的僧團規制,也就無法維持了,百丈的叢林清規,雖亦沿革於僧團的規格,但其已為比丘生活的農禪家風,這與小沙彌是沒有關係的。少年出家,多依子孫傳代的小廟,小廟的師資,除了經懺的念誦,亦多無以為學,年長比丘具足,回到小廟,即可住持當家,接受下一代的剃度。就是這樣,累代相傳,弊病百出,以致形成了晚近以來中國佛教的一蹶不振,雖有數十萬寺廟,數百萬的僧人,竟沒能夠產生比例相等的高僧。一言以蔽之:中國雖有崇高偉大的佛教,卻沒有規制完備的佛教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