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擺平在溪畔的綠草上曬乾了。到下午集合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少。所以值星官還欣慰地說:「大概要跑的壞蛋,已在夜裡跑了,現在這些都是真正的愛國青年。」
大家,懶洋洋地夯著各自的行李,在帶隊官的命令下前進。雖然都是穿著軍人的制服,但卻不像軍隊,像是一群逃荒的難民,背的背、肩的肩,大行李、小箱子,紅一包、綠一綑,形形色色。不過,我們的臉上,都在浮著愉快的笑容,新兵與新兵之間互相說笑,甚至帶隊的軍官,也跟我們湊上一、兩句輕鬆的笑話。因為,我們痛快地玩了半天的水;同時也在幻想著我們即將到達的營房──據說臺灣的營房,就像花園一樣的美。
終於,我們的目的地到了,那是位在新竹東方的清水鄉,我們的營房,幻想中的花園,是一家設備很差的玻璃廠,玻璃廠的廠房,就是我們的宿舍。式樣是一樓一底的大廠棚,樓板卻是用木條釘成的,有點像是蒸籠底下的蒸盤,上上下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住在樓上的人是有福的,住在樓下的人,只要樓上一有動作,就準備閉起眼來,承受天女散花式的塵土供養。樓下是磚地,跟上海的楠木倉庫一樣,鋪下一層稻草,就算是我們的床。
沒有現成的電燈,沒有現成的衛生設備,也沒有足夠的水源,總共只一口井,那能供應一團人的飲用呢?為了水,各單位還要派了專人去排著次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