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牧師及神父的「佛教學」
第一節 佛教的無神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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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神與有神的佛教
佛教是無神論的宗教,這在略具哲學知識的人,都能指出佛教的無神是「無」的什麼「神」。那是由於佛陀悟得了萬法因緣生、萬法因緣滅的道理之後,否定了梵天創造萬物的觀念,那就是否定有一個「外宇宙」或「內宇宙」的「萬能」的「全知」的創造神或主宰神。對基督教而言,佛教只承認耶穌也許是菩薩的化身,但不承認他們的耶和華上帝是「自有永恆的」,這就是佛教的無神論。如果一定要佛教承認耶穌是神的化身──「道成肉身」,那也可以,佛教可以承認耶穌是天神的化身,但是這絕不是外宇宙的「第一因」的主宰神或創造神,而是天界的一個眾生。佛教所否定的神,和所承認的神,根本是兩回事;佛教所承認的神,不過是六道眾生之一,有鬼中的神、畜中的神、天上的神(此請參閱拙著《學佛知津》的〈神鬼的種類〉),雖然他們的福報大些,威力猛些,但仍是眾生。這在基督教看來,是「魔鬼」而不是「神」。
佛教對於鬼神的承認,是承認眾生類別的存在,不是承認神對我們有「權威」;縱然承認神對人間禍福的參與,也是出於各人善惡行為的感召。所以,佛教的無神與有神,此神不是彼神,不能張冠李戴。
然而,自命為研究佛教出身的龔天民,硬是把它炒在一隻碗裡咀嚼它們了(《佛教學研究》二六、二八、四二、七〇、九八、一七四頁)。他一而再地強調佛教信仰的矛盾,認為佛教既主張無神,又要相信神鬼的存在。不過,他有一個最大的目的,那就是抓住這個「無神」作為把柄。第一,否定佛陀的宗教性;第二,否定佛教信仰的價值性;第三,肯定佛教內在的矛盾性。在他以為,佛教既主張無神,佛陀當然不是神而僅是一個人;既然同樣是個人,他就不可能產生神的作用;既無神的作用,也就沒有了宗教的作用(基督徒始終不會承認除了神還有別的可信仰,乃至以為釋迦、蘇格拉底、孔子等人,也不過是些「假先知」而已,末日來到時,他們是要被扔到火湖中永遠受刑的)。因為佛教無神,禮佛敬佛,就等於自討苦吃。因為佛不是神,那裡還有靈感可言?既無靈感而又禮敬,豈不矛盾?他雖沒有明白地分條標出,但在該書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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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的問題
龔牧師的這套邏輯,可謂「高明」極了,但我真不明白,他既研究佛教,為什麼不以佛教的理論來看佛教,而要用他的基督教的偏見來衡量佛教?也許這是出於他不得已的職業上的苦衷罷?所以,基於他的立場,又把佛教所說的神通問題,也「輕而易舉」地否定了,他說:「筆者以為六神通的思想乃釋迦以後的東西,因為佛陀本人根本否認神蹟的奇事。如佛陀真的說過這些道理,那可能僅是一種譬喻而已。」(四五頁)
其實,在原始佛典中,說到神通的太多,佛雖不許弟子們無故現神通,卻常令弟子們適時現神通。
在基督徒的觀念中,「宗教經驗」的所謂「神契」,只許基督教有,別的宗教便不准有。如果要請基督徒們舉出神祕效驗來看,他們便說耶穌曾有許多的神蹟,耶穌以後就沒有了。於是,又會引用耶穌的話告訴你:「這世代是一個邪惡的世代,他們求看神蹟,除了約拿的神蹟以外,再沒有神蹟給他們看。」(〈路加福音〉第十一章第二十九節)這真是一個滑稽的方法。
事實上,如果龔牧師真的研究了佛教或真的研究了印度的宗教,或者真的研究了宗教這一門學問,他就不致毫無根據地否定了佛教的神通的真實性。因為神通是從禪定的修得(如人),或由果報的生得(如天、神、鬼)。天、神、鬼是生來就有神通的,人則賴於禪定的工夫而得,這在世間各宗教,凡是持久做了祈禱、禮拜、稱念、經行、靜坐等的工夫之後,往往多少會得到若干宗教經驗──超常的經驗。佛教承認外道凡夫能得前五通,唯有出世聖人得第六通。佛教雖不承認基督教的上帝是創造神,但不否定他們真有一個所信的天神。四福音中所載耶穌的各項神蹟,佛教在原則上也能夠承認。不知龔牧師是根據什麼(自然是偏見),要否定佛教的宗教經驗──神通。其實,這種武斷的手法,又是何等的笨拙,真像自己把眼睛蒙住了,撞上了人家,反而指摘人家都是盲目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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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的問題
我們再說到無神的問題。佛教的無神,並未否定眾生的神識──生命主體的存在,從最下等的至最高級的,凡是有情的眾生,都是一樣。其實基督教不承認生死輪迴之說,但也並不否定「靈魂」這樣東西。因為上天堂下地獄,都還要派到「靈魂」的用途。那麼,佛教的「神識」之說,原則上與基督教相近,不過佛教的神識是能因了善惡業力增長與消減而使他在六道之中上下浮沈,一旦業障消盡,便是超凡入聖,脫離了生死的束縛。生死業力的束縛越輕,他的靈智越明,一旦脫離了生死,他的靈智──能力所達的範圍,也就廣大、高深而不同凡響。所以,佛教的無神論,絕不能張冠李戴地把它解釋成為「斷滅論」。禮敬佛菩薩之能夠有感應,就是由於佛菩薩的悲願力是超越生死界的,充遍宇宙界的,瀰漫眾生界的。這在《地藏經》、《藥師經》及《法華經》的〈普門品〉等,介紹得非常明白,所以有「千處祈求千處應」、「千江水映千江月」的功能,這跟佛教的無神論,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龔牧師的用心良苦,值得同情,奈何他白費了心血,如果他真的是基督徒,他是在「不做假見證」的一條誡上跌倒了。因他看了這幾年的佛書,不至於連這點分別也摸不清的。所以我盼望他能及時再站起來,不要一直在這條誡上跌倒下去,否則,基督教相信:「在一條上跌倒,就等於全部跌倒」的!但我多麼地希望龔牧師能進入天堂,與上帝「一同做王一千年」。(〈啟示錄〉第二十章第四節)
龔牧師,經常用「筆者以為」四字來發表他的高論,但又不能拿出證據來。他是根據些什麼樣的資料,出於那些典籍,用什麼樣的參證方法而得到他的結論?似乎他就跟他所信的上帝一樣,自信、自負,他有這樣論斷的「權威」。
龔牧師挖空了心思,要把佛陀變成普通的人、變成一個哲學家,而不是宗教信仰的對象。他說佛陀之受「崇拜者予以神格化」是在佛陀死去以後的事(二四頁)。這一點,似乎被他說對了,因為佛陀根本否定創造神,當然也不欲說他自己是神的兒子──道成肉身,也不是神的代言人──先知,佛陀乃是人間的大覺者;佛陀不是民族的保護神(如耶和華是猶太族的保護神),佛陀也不將自己神祕化(如耶穌說他是神之子又是神的本身──矛盾的聖父、聖子、聖靈的三位一體論,是耶教永遠解釋不清的問題),佛陀卻是人天的大導師,他雖不能改變眾生的業報,但卻能夠教導眾生自己改變業報。所以佛教在原則上是以佛說的法──離苦得樂解脫生死的方法,為最重要。但是,法由佛悟、佛說,而再由僧傳流。因此,佛、法、僧,稱為三寶。三寶就是佛教的信仰中心,人之恭敬供養三寶,是出於感恩的心情,並不是要求三寶來代替自己「贖罪」。這是屬於自力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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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信仰與他力接引
自力的信仰,必須仰賴他力──佛菩薩願力的接引,正像溺水者與救溺者的關係一樣,如果兩者之間的溺水者是存心自殺,救溺者縱然把他救起,他終究還是要自殺。如果溺者拼命呼救,但無善泳的人救他,他也必將淹死。因此,佛教對於佛力加被的信念,在佛陀的當世,就已流行。學者均承認《阿含經》聖典是佛教保存原始教訓最近逼真的聖典,然在《阿含經》中的佛力加被的信念,就有好多的記載:向佛走去一步,也有無量功德(《雜阿含經》卷二二第五九二經);承事禮佛有五種功德(《增一阿含經》卷二四〈善聚品〉之三);被迫供佛也能六十劫不墮惡趣(《增一阿含經》卷二七〈邪聚品〉之七);供佛可以禳除疫癘(《增一阿含經》卷三二〈力品〉之二);念三寶可以除恐怖(《雜阿含經》卷三五第九八〇經及九八一經,《增壹阿含經》卷一四〈高幢品〉之一)。有一位婆羅門女經常向著佛所住的方向合掌念佛(《雜阿含經》卷四二第一一五八經),又有規定六念──佛、法、僧、戒、施、諸天等(《雜阿含經》卷三三第九三一經),再有加上念休息、安般、身非常、死,而成為修十念的(《增一阿含經》卷一〈十念品〉)。佛命弟子們供養舍利弗及目犍連的舍利(《增一阿含經》卷一八〈四意斷品〉之九)。
從這些證據上看,對佛陀的他力加被的信念,能夠說是在佛滅之後才形成的嗎?
其實,像這種宗教信念的問題,以一個反宗教的唯物論者來否定,那是可以同情的;以一個神教徒來否定它,就顯得不夠聰明了。因為佛陀究竟尚是歷史上的事實,耶教的上帝,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證明「神」的確是「全知全能」的「萬王之王」呢?只顧否定佛教,就不自己反照一下,那豈不是應了耶穌說的話嗎:「你們這瞎眼領路的,蠓蟲你們就濾出來,駱駝你們倒吞下去。」(〈馬太福音〉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節)當然囉,龔牧師在日本已經找到了這樣的根據:「漢譯之四《阿含經》,並非就是釋迦所說的教法。」(三四頁)
第二節 大小乘佛經都是非佛說的嗎?
龔天民以為佛經不是佛說的,佛經都是佛滅之後的產物,大乘經非佛說,小乘經也非佛說,佛教的典籍是偽造的,不是真的。
這是龔牧師研究佛教學的又一傑作,而且沾沾自喜,他認為,這一下可把佛教完全否定了。因為佛教信仰,佛教的經典卻不是出於佛說,中國的和尚硬把偽經當真經,硬是執迷不悟!唯有他是在日本「研究」到了佛經非佛說的「心得」。於是,他便一次又一次地把「偽經」、「偽書」的問題,出現在他的「研究」之中(三二、三三、三四、三五、三六、四六、四七、六九、七三、七四、七五、八二、八八、一〇三、一〇八、一三四、一三七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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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非佛說的嗎?
在龔牧師的想像中,發現了佛經不是佛說,該是佛教垮臺的信號了。事實上,他又估計錯了。因為「大乘非佛說」或「大乘是魔說」的口號,初是出於佛教的內部──小乘教的態度,而且為時已經久遠。中國佛教對此早已知道,但卻絲毫不受影響。縱然今日的日本,主張大乘非佛說乃至小乘《阿含經》也是非佛說的人,並不即是外道,倒是佛教徒的研究結果。但是,這在基督徒是不易瞭解的。佛教徒何以要跟自己的信仰過不去,要揭穿自己的底牌!龔牧師說:「大多日本僧侶都是『大乘非佛說』的信徒。」(三六頁)事實上,在我們中國,也有許多人是「大乘非佛說」的信徒。只要他是尊重歷史知識的人,只要他是瞭解佛教思想發展變遷的人,他都會承認這是歷史的事實。《阿含經》非佛說,在中國雖未見有文字做明確的檢討,但在《海潮音》刊出的文章之中,也常常透露出這樣的消息,連我本人,也早就相信佛經並非全由佛說。因為佛經的內容,是由五種身分說的:佛說、佛弟子說、天仙說、神鬼說、變化說,這在佛經中表現得清清楚楚,龔牧師也引徵了善導大師的話說明了這一點(六九~七〇頁)。
佛教是崇尚理性的宗教,對宗教的信仰,絕不希望你來盲目接受,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如果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味信仰下去,那便是迷信。因此,日本也好,中國也好,雖知「大乘非佛說」是事實,日本及中國的佛教徒,卻都是大乘佛教的信徒,而且對於大乘的教義,堅信不移,發揚光大,這是什麼道理?龔牧師可能感到迷惑了。
問題是龔牧師只強調「非佛說」之一面,而不明白「是佛法」的另一面。佛教主張「依法不依人」的精神,基督徒們永遠無從想像。佛教相信:非佛說的未必就不是佛法(如弟子等說的),佛法也未必全由佛的口舌來說(如佛的放光、神變、舉手、投足、看護病人等)。因此,佛的生活、佛的言教,以及經過了佛所印可的弟子們的對話,也都成了佛法,這在律部及阿含部中,隨處可以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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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乘經是佛說的
從大體上說,《阿含經》的教訓,都還保持住接近原始狀態的面貌,但因初期的佛經,多靠口頭傳誦,直到佛滅之後數百年間,才有記錄成文的經典出現。故在師師相傳的過程中,誤傳及失傳的可能是不容懷疑;有的竟把佛滅之後的事也記錄在《阿含經》中,經文開頭仍舊按上「聞如是」的形式,這當不是阿難尊者的口氣。比如《雜阿含經》卷二五第六四〇經所預記的四惡王的事蹟,乃出於阿育王之前的希臘軍人入侵印度的前後,是在佛滅數十至數百年之間,而非經說的一千歲。這分明不是佛說,而是後人附加。至於《雜阿含經》中的〈阿育王傳〉,早經考證,不是原本《雜阿含經》中所有,而是後人插進去的。像如此的經文,當然不是佛說,我們自是欣然承認。但從大體上說,《阿含經》──尤其《雜阿含經》是最可信的佛典,至於一定要把它認為是百分之百的佛口親說,相信是沒有那樣的必要。因為,《阿含經》中,有許多是由弟子們所說的,以及佛世社會僧團生活的記載。為什麼一定要認為佛的口說才是佛法呢?所以,我認為日本學者的認「真」精神是可佩的;他們以歷史進化論的方法研究的成果,也是可敬的。至於龔牧師以為不是佛口親說就不是佛法而是「偽經」,都是他的故意歪曲。
再說到大乘的經典,無疑的,大乘經典成為文字的流傳,乃是佛滅之後五百年的事。那麼,我該是不信大乘佛經的了?那又適巧相反,我是特別重視崇敬大乘經的,我在掩關期間日誦《華嚴經》,並拜《法華經》,這在基督徒是不會瞭解的。
這要討論到大乘經的形式問題和內容問題。從大乘經的形式上說,毫無疑問是印度佛教第二期(第二個五百年)的產品,但是,產在第二期的作品,未必就是第二期時代的元素。正像用今天的語體文寫出周秦的故事,總不能說語體文是現代的,周秦的故事也是現代人的捏造呀!所以,大乘經典的原始資料出於佛陀本懷,那是不用懷疑的。大乘經典的流傳,初期也必是由師師相傳而來,甚至有些定力很高的佛世弟子,在山中一坐數百年,然後再遇到人去求法時,便把他所知的經典傳誦出來。傳說,龍樹入雪山,從老比丘得大乘經,就可說明這一點。
當然,印度第一期(佛後初五百年)的佛教勢力,都在小乘僧團的掌握之下,自由思想並且鼓吹在家菩薩精神的大乘經,不會受到小乘僧團的歡迎。所以近代的太虛大師把它稱為「小行大隱」的時期。大乘經典可能就因此而隱於僧團之外的在家人的口頭傳流。凡是口傳的,絕不能保持原始的面貌,大乘經的內容裡,含有後人的加入及時代思想的成分,當也不必置疑。但是,若要因此而說大乘不可信,那就大錯而特錯,試問:當母親生下你時的你,跟現在的你,仍是一人呢?還是另一人呢?是相同呢?還是不相同呢?你的母親愛護你是愛護的那一個你呢?如果沒有神經錯亂,當然會說:小孩的你和長大的你,都是你母親生下的你,不過長大的你是更堅強、更有智慧、更有作用了;然而,你的血統,絕不會因你長大而就變成另外一個人的。
大乘佛教的可敬可愛,就在它的成長與成熟,所以比小乘的更加可敬可愛。特別經龍樹、無著以及中國歷代諸大師的光大再光大,充實再充實,直到今天乃至永遠的未來,還要繼續光大和充實下去,這就是大乘佛教的精神,這就是「大乘非佛說」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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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佛說與非佛說
是佛說與非佛說,不是佛教注重的問題;佛教注重的是:是不是合乎佛法的原則?只要合乎佛法,是不是佛說,又有什麼要緊。佛法不是因為佛說而從佛口創造出來,佛法是豎窮三際橫遍十方的,只要能發現它,它就是佛法。佛陀鼓勵弟子們說法(《雜阿含經》卷三八第一〇六九經、卷四一第一一三八經;《增一阿含經》卷二三、卷一〇等),弟子們說法,並不就是背誦佛語;若把各人真實悟得的說出,也就是佛法。所以佛陀嘗說:「我已說之法如爪上塵,未說之法如大地土。」可見,佛教自佛開始,就把佛說與非佛說的問題解決了。如今龔牧師想利用這個問題來否定佛教,豈不白費!他以為這是佛教的弱點,殊不知,這倒是佛教的堅強處;佛教並不將這問題當作城堡來守,他卻費盡了全力攻它,豈不可笑!
關於大乘佛說非佛說的問題,印順法師很有見地,讀者不妨參看一九五〇年十二月正聞學社出版的《大乘是佛說論》一書,那是專題研究,本文不過是針對龔牧師的意見略予疏導而已。
事實上,一書或一思想的價值,絕不能以「偶像」的觀念來判斷它。如要探究宇宙人生的根本所在,那是不妨把一切分別知見的葛藤,一刀揮斷的,中國的禪宗,就有如此的氣魄。佛也好,魔也好,一切都是凡夫的分別知見。當然,我們剛才是從歷史線索上說明佛經的價值與立場,是世間的俗諦而非究竟真理的第一義諦。
若要談到「偽書」,如根據龔牧師的尺度來衡量,世上的偽書可就多了,比如中國的老子《道德經》、希臘的荷馬史詩,乃至英國的莎士比亞的著作,都有問題。因為它們的著作者的身世都很難查考。事實上,儘管著作者的歷史身分有問題,對那些作品的價值,仍然無損分毫。
然而,世界上最可議論的偽書,龔牧師絕不會想到,那倒是基督教的《聖經》。
第三節 佛教的因果律就是定命論嗎?
不論是誰,如果真的研究了佛教,並且懂得了佛教(不一定信仰了佛教),那麼,他對佛教所主張的因果律,便不致於歪曲成了定命論或宿命論。
因為,佛教的因果是通貫過去、現在、未來的,稱為三世因果。從現在世看過去世,過去世有許許多多;從現在世看未來世,未來世有許許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