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文化‧文學 311

最先,我認為母親身上的肉是不會痛的,可是我看到她用溶化了的膏藥油,滴進那凍瘡裂口的時候,也會皺起眉頭,不過不像兩位哥哥,即使是拔一根小刺,也要叫得像殺牛。

在冬天的下午,多半的時間,母親總是在織布機上消磨掉的,她是相當能幹的,她時常對我說,要我乖乖地學好,將來替我娶一個好媳婦,能夠跟她一樣地可以將一朵棉花穿戴上身。她的意思是:一個女人,要做到彈、紡、織、裁、縫,方算全才,而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她說我的兩個哥哥是不中用的,除了啃泥巴團,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他們一定討不著好的媳婦。

一到傍晚,母親更忙了,她要張羅著一家人的晚餐,要將外面曝曬的東西,收回藏起,如果天氣不好,還得將部分的稻草與荳稭,綑紮起來,抱進廚房背後的庇屋裡。我時常跟母親比腳板,她總是要輸的,因為她的金蓮,最多也超不過四寸呀!但她走起路來卻特別有勁,雖然她的姿勢,有點像出廟會時所踩的高蹺。父親每每見到母親忙得不亦樂乎,而兩位哥哥倒是悠哉遊哉的時候,便板起面孔說:

「你們兩隻畜牲,眼睛瞎了?看你們的娘在做什麼?」

「不要喊他們。」母親便會接著說:「他們呆頭木腦不能做什麼的!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