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文化‧文學 321


「小康,你為啥不吃呢?」父親遲鈍地看了我一眼:「哦!你的臉色發白,大概是涼了,俗語說清明前後凍小鬼,清明剛過三十來天,今晚是很涼呢!我真老糊塗了,竟忘記了還有一件棉背心哩!」

他又著手搜索他的那個麻雀雖小,而五臟俱全的萬寶囊行李了。

「現在,你娘已經不濟事了,眼睛花了,手也硬了,當她縫你這件棉背心的時候,說什麼腰痠背痛的,我看她離死去,也不會太遠了!」父親說到這句讖語時,我恨不得要去堵住他的嘴巴,或者罵他一聲:「你胡說!」但是他又繼續說下去了:「然而你娘又要唸著,說你穿慣了她做的衣服,只有她才知道,你喜歡要些什麼式樣,和寬緊長短的。」

其實只有天知道,我會喜歡母親縫製的衣服!她每每要把我誤看成二舅的再生,往往將我的衣服,裁剪得像前清的秀才,使同學們看了,都笑我是跑龍套出身的。同時我的身材,每年都在有長無已,而母親卻把我看成永久是一成不變的,所以同學又要笑我是趕馬的了。但我對著父親手裡的那件棉背心,有些什麼感想?那時的軍勢,天天都在向上海市逼近,我是否再能見到母親,誰也不會知道。我並不冷,但我卻把它穿上了。

父親見我不太愉快,當然他是不會明白我是為了什麼而不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