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日見聞 104

同時也學會了治學的方法,以及成熟了我對於中國佛教和佛教思想的認識,此一所謂成熟,與信仰行為自內證的經驗,並無關聯,這是把握了歷史演進的原則及其所殘存的資料,從實際的學術考察中,理解了佛教。此對於個人的生死問題,或者無關緊要,對於將佛法做合理化及現代化的展望而言,毋寧說要比信仰行為的傳播,更為切要。換句話說,學術的佛教,是信仰的佛教的外圍體系,以學術為接引的方便,始不被視為迷信。以信仰為核心的目標,庶幾不致流為世間的學問。我們姑且不必追問誰與誰是學術的佛教者,誰和誰又是信仰的佛教者,大致上說,以歷史的方法論來治佛學的,便是學術的佛教者,以純信仰的傳統方式及其觀念來註釋並理解經論的,便是信仰的佛教者。其實以信仰為入門的經論的註釋工作,未必不好,而且這種工作已經延續了頭兩千年,甚至從今以後,仍然有其必要。但是,這樣的工作者的對象,他必須先已有了相當程度的宗教經驗的自內證的工夫,方夠資格,正如天臺宗的智者大師和華嚴宗的賢首大師等,絕非等於說食數寶的拾人牙慧之流。所以,純信仰的自內證的佛教者,才是第一義,學術的佛教乃是第二義。可是,我們在對第一義的宗教經驗毫不知情之際,徒自盲目地高唱第一義的口號而忽略了第二義的闡明,對於自我的修證無益,對於化導的功能,也要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