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是『前世不曾修』,說是『命該如此』。西方人便不然,他說:『貧富的不平等,痛苦的待遇,都是制度的不良結果,制度是可以改良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不是袖手念佛號可以得來的,是必須奮鬥力爭的。」看了這段話,我們很可看出胡適對於近世中國(因中國為東方之一)社會現狀的一種憂痛的心情,是出自情不自禁的善意。但是他把中國人乃至中國人的祖先都狠狠地臭罵一頓,似覺有失過當。因為中國的近代固屬不景氣,中國人的歷史,卻也有過努力奮鬥的記載,否則中國的民族早該滅亡的了;中國的政治制度固然趕不上近世西洋的完美,但在中國史上也曾有過良好的政治時代,政治不好的王朝也會遭受平民的推翻;中國人固有一些鄉愚求神念佛,以期家小平安,五榖豐登,但如只管袖手念佛而不事勞作,恐怕早就餓死光了的。反看西方的中古時代,以及中古以前的時代,是不是也有同樣的黑暗狀態呢?胡適先生研究歷史,他的這一歷史的看法能說不勉強嗎?東方人的「安分、安命、樂天、不爭、認吃虧」固為東方人的美德(實不如胡適所以為的那樣壞法),然而東方人之中固有一些鄉愚抱有聽天由命──宿命論的態度,但在哲學思想上,無論中國的儒家或印度的佛教,卻皆主張盡性盡分自度度人的,唯有道家的思想雖近乎胡適的看法,然以老子思想「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的出發點去看,還有奮鬥努力的精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