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遊化 56

他說中國的佛教,當由中國人繼往開來,論學術,那是沒有國界之分的,論宗教信仰,絕不能忽視了當時當地的民族文化和特殊的背景。因此他希望我沿著中國以往的佛教芳軌,開出新的局面。他本身雖是日蓮宗的大僧正,但他在思想信仰上的含融性,是了無宗派色彩的。他以研究華嚴成名,但他的崇拜,毋寧是更重於天臺的。經常聽他說:天臺的百界千如乃至一念三千的理論依據,固然非等於華嚴,如果沒有《華嚴經》思想的先導,天臺宗的理論之開出,也是不可能的,可惜的是華嚴宗重於理論的闡述而輕於實修之方法的明確,致到圭峯五祖之後,華嚴宗漸漸地便和禪宗合流了。至於天臺宗,從慧文、慧思,而至智顗,雖都被稱為禪師,天臺宗即有唐代九祖湛然的中興,宋代四明知禮的再興,一直到明末之際,又有蕅益智旭的統合大小乘各宗而匯貫於天臺。其之所以未被禪宗湮沒,因其主張「教觀並重」,教是理論,觀是禪觀,故其可補禪宗啞羊暗證之缺,又有禪宗禪修之方,蕅益大師雖云私淑天臺,實是整個中國佛教教學思想史上,最後的一位集大成者。坂本先生最感興味的,是蕅益大師用唯識論的觀點,解釋《大乘起信論》,又用天臺圓教的理念,來解釋相宗諸書。這在中國佛教史上是創見,所以囑我研究蕅益大師,如果研究好了,也等於接觸滲透到了中國佛教的各宗教學。而此正是開發新敍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