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華的〈弔古戰場文〉同類性質,所以更加地使他懷疑。其實,我在前面已經說過,在那一個階段,我讀的文學作品很多,他應該仔細地看一看我那本筆記簿裡所抄的,還有很多唐、宋、五代的詩詞,乃至於元人的曲。我是拿來欣賞和背誦的,並沒有想到跟反戰、厭戰的問題連在一起。
好在這位官員來到連上不久,他未敢驟下斷論,所以去問了連上其他長官及老同志。當然,我在連上已經相處一年了,特別是我們無線電排的排長,他是一位西南聯大電機系畢業的行伍軍官,我們經常接觸談天,他沒有把我當成部下而是把我當成年輕的弟弟來看,尤其知道我是位和尚特別地愛護。所以這一場幾乎要我老命的風波,就算不了了之。但我也因為這一筆記錄,一直過了好多年,再也無人敢於介紹我加入國民黨為黨員了。這也可以說,那是我們當時所處時代社會的一種悲劇。
我在軍中,收穫最大的是把我的一枝筆鍛鍊了出來,在上海讀佛學院的時代,我的作文常常受到嘉獎,每次壁報必定有我的文章,在我們同學所編輯發行的一份月刊《學僧天地》上,我也發表過幾篇文章,並已養成了日常寫日記、看書做筆記的習慣。到了軍中,曾有一個階段,部隊的長官規定每人每天都要寫日記,一方面讓大家有機會發洩自己,同時也可以把意見從日記上向長官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