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都是《寶藏論》所謂「濁辱」而生的「妄氣」,即是妄心;佛學中的「名色」,便是妄心與物質和合而成的胎兒之初形。妄心加色法,便是具體的人的心身世界。這種觀點,對於漢文化的中國人,原本是陌生的,所以要借用玄學。
佛學包容玄學、肯定玄學、運用玄學,拓展了玄學的廣度及深度,這是佛學對於漢文化的成全及拓展,而非否定及破壞。猶如王弼用玄學註老、莊、《周易》,也註《論語》,也是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孔子思想,多少對儒家也有一些影響。同樣的,在《肇論》的〈般若無知論〉中,主張:「聖人虛其心而實其照,終日知而未嘗知也。」又謂:「般若可虛而照,真諦可亡而知,萬動可即而靜,聖應可無而為;斯則不知而知,不為而為矣。」馮友蘭的《中國哲學史》便以為:「宋明道學,謂聖人之心,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即用此等意思。」足徵僧肇的思想,也為儒家開出了復興的契機。至於僧肇所謂「聖人虛其心而實其照」,從表面看是用莊子之言「聖人之用心若鏡」的譬喻,其實是為表達《金剛般若經》所說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無所住」是沒有妄想的執著,「而生其心」是有智慧的功能。後來宋明的新儒家,也常用聖人之心如明鏡的譬喻,殊不知這是經過佛學與莊子調和之後的新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