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兩條腿子回寺,正想倒頭睡覺,偏又接到殯儀館的臨時通知,某某廳的某府要七個和尚繫念伴屍。剛接這家殯儀館,另一家殯儀館也來了電話,於是,夜裡也得翻堂。在繫念臺上,坐中主壇的人,往往白了一段就又昏沈地睡了過去,旁邊的人推他一把,他竟又睡眼矇矓地找不到下文。我是經常被人驚醒:「小和尚要跌下來啦!」
這種情形,特別是在農曆七月,一個月下來,真要把我累死!
我的身體自幼病弱,十五、六歲的發育期間,正好趕上了經懺生涯。假如把這情形寫信告訴我的母親,相信她一定會勸我還俗,種田再苦,也不致有這樣的苦。但我好勝心強,從來未向俗家提起這種生活的苦楚,並且有一個自討苦吃的怪癖,人家越是不給我體惜,我就越加做得賣力。有一次我在感冒發燒,晚上出堂的焰口牌上卻照常開了我的名,我的太師祖筍香老人看不過去了,他代我向當家的貫通曾師祖抗議:「孩子正在發燒,你怎麼還要開他的牌?」
「唉!我真想讓他休養幾天,可是人手不夠,而且他是管理焰口臺上電器設備的人,實在沒有辦法啦!」
我卻連忙去說:「我好了,我可以去。」
那天晚上,大家都很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