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的生活,除了放學回家,整天都是上課的時間。小孩子那有不愛玩的?不知是那一個發明的,毛廁是最理想的運動場,川流不息地,都有人去上毛廁,在那裡吹牛、比武。不久,這個祕密被先生發覺了,便做了一塊寫著「上廁所」三個字的牌子,只准一個一個地拿了牌子輪流著去,並且要高喊一聲「懶牛懶馬屎尿多」!

我在那裡讀了一年,讀的是小學二年級的兩冊國文,為何要從二年級讀起,我也不知道,也許看我已是九歲的緣故罷?另外,我還讀完了《百家姓》和《神童詩》。一年以後,我識了好多字,但卻不知道那些字的意思是什麼。

從九歲開始,我也有了學名,叫作張志德,那個名字,一直用了五年多,到我出家以後,就終止了。

十歲那年,我換了一位姓毛的老先生,他很能幹,教書、相命、看地、種牛痘,簡直是個鄉下的萬能博士,但他只教古書,不教新式的教科書。在那裡我也念了一年,《千字文》、《千家詩》、《大學》、《中庸》,就是那一年的成績。因他自己太忙,教書並不講解,不懂教授方法,也不瞭解兒童心理,所以,我很討厭學堂。我也常常逃學,早上把書包一背,就跟拾狗屎或刈豬草的野孩子們,找一個好玩的所在去玩了,中午回家吃飯,吃飽了繼續去玩,或者先到學堂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