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書背不出,就要挨手心了。學生多,上午背不完,下午再背,反正整天的時間,只有背書與教書,沒有別的科目。學生程度不一,各背各的,各教各的,也各念各的。那半年中我進步很多,沒有逃過學,關於書的內容,雖然仍未講解,但已背得很熟,直到現在,尚能取來運用者,也是那時的一點基礎。可惜當時的時局很亂,日軍時常下鄉掃蕩游擊隊,常常聽到槍砲聲,我們也就常常放假。

十一歲的下半年,那位姓陸的老先生不教書了,我只好再換一位老師,是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他姓盛,初中畢業後,學了四年中醫,他在家裡剛開始行醫,並不太忙,便辦了一所私塾,因他自己是受的新式教育,所以採用的課本也是小學教科書,他新婚的太太也讀過初中,故對教學很認真,也懂教授法,除了國語,也教算術、勞作、珠算、作文與自然,他的太太也幫忙著教。這是一個新鮮的環境,使我懂了好多新鮮的事物。我對讀書真正發生興趣,可說是從此開始的。

在那一段時日之中,也使我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遺憾。有一個跟我同年的女孩子,她叫范淑貞,長得很清秀、很活潑、很聰明,許多的男同學要找她玩,她都不睬人家,我不大喜歡說話,她卻偏要跟我在一起、坐在一起、玩在一起、做功課也在一起。她家是開糖果店的,每天都要帶一些水果糖,偷偷地送給我,許多同學嫉妒我,她也不在乎。但我不知怎麼搞的,當她害了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