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更於披枷帶鎖。方其未悟也,用殺者常十之九,用活者止十之一,以殺易施而活難用也。
然而,又有殺活齊行者,斯何人哉?蓋有擎頭戴角,具佛祖剛骨,負龍象異姿,而氣宇如王者。纔見如此人來,則羅網欲寬,擒拿欲大,機穽欲密,鉤錐欲辣,敲骨打髓,捱至百尺竿頭,痛劄深錐,漸到懸崖撒手,張弩力滿,止在發機。遇賊隘途,不容眨眼。當斯時也,更無事策發、無庸回換,直須以殺活聖箭,迅雷一擊。緊峭言句,頂門下劄。桶底自脫,命根立斷矣。此猶推人於萬丈之崖而不能停也,轉圓石於千仞之上而不可留也;亦如金鍼之撥轉瞳神而立使光明也,豈不異矣哉。馬祖之接水潦、睦州之接雲門、大愚之接臨濟、巖頭之接雪峯、船子之接夾山、汾陽之接慈明、慈明之接黃龍、大慧之接教忠西禪,非用此道耶。其餘見之燈錄,載之傳記,諸祖機用,霆崩電激,鳳翥龍騰,烈烈轟轟,照耀古今,不可悉數。何嘗教人止休去歇去,坐死禪、守冷竈、不起疑情而將心待悟者,為是耶?
高峯云:「工夫如轉石萬仞,直墮深崖,更無絲毫隔礙。如此用心,七日不悟,妙上座永墮阿鼻地獄。」又何嘗必限人幾十年,經冬過夏,坐破蒲團,守工夫窠臼,以沈滯為極則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