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眾生當下的一念心,分有真妄兩面,智顗尚未論及,到了天臺宗的第六代荊溪湛然,才對之做了申論。可是,這個一念心的真妄問題,竟為趙宋時代的天臺家子孫,帶來了所謂山家派與山外派的四十年之論爭或七年之論爭,那就是四明知禮(西元九六〇~一〇二八年),站在妄心的立場而注釋湛然的《十不二門》,孤山智圓(西元九七二~一〇二二年)雖也站在妄心立場,卻是唯心論者而非實相論者。雖然兩派均以自家為天臺的正統,天臺學派畢竟是實相論者而非唯心論者,故其結果,四明派獲勝而名為山家派,孤山派則被貶稱為山外派了。
追究其中的原因,兩方只是在觀心修道的理論上爭持不下,四明派以為修習止觀的工夫,是由觀照妄心著手的,如果直接觀照真心,真心是不動的、無相的,根本無處著手。在山外派的源清以及洪敏等的看法,一念三千的那個一念心,必然是真心,妄心為幻法,豈能具足三千世間,所以用功觀照的那個一念心,定是真心的第九識,而非如四明所說的陰妄的第六識。實際上,此也正是實相論和唯心論所持觀點的不同之處。四明是指有相及無相的一念心,源清等人則係指的真常的一念心。
天臺宗本為實相論的學統,怎會引出了唯心論的派別,這是很饒趣味的問題。其癥結是出於《大乘起信論》的思想,《大乘起信論》這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