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文化‧文學 318

踮起腳,拉住車廂上的一個握環。至於那位坐著的乘客,沒有作聲,也沒有表情,他還是坐著他的。以我的觀察,那位先生一定是將我父親當作癟三之流的人物看待了。所以使我心裡感到分外的難受與難堪,因為他是我的父親,父親是為了我呀!

父親所說的棧房,其實是一家蘇北人開的小旅店,連吃帶住,以大頭計算(因為紙幣不被市場所信用了),每人每天一角五分,當然不算太貴。可是吃的、住的,卻不像話,父親的鋪位,是在一個小房間第三張雙人木架床的下層一格,我相信那一定是個臭蟲繁殖的大本營,然而又有什麼辦法呢?來自各地的難民太多,好的旅館又住不起。

我在父親的床上坐下,我想知道一些家鄉的情況,可是他將話頭岔開了,他光是所答非所問地問我要吃些什麼。我很明白父親的苦衷,他是不想使我因了家鄉的情況而感到擔心,雖然他在內心的愁悶已被勉強的笑容掩蓋了,不過我仍看得出來,那是假裝的,那是不自然的。

棧房的茶房送晚飯來了,但只有父親的一份,而且菜很差,米也很糙。父親看看茶房又看看我,他的意思是叫茶房再送一份來,並且還帶有問我要不要再加幾隻菜的意思,我只好說:「隨便罷!」但當茶房走出以後,父親又懊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