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我用的經論,他應該多半以上是熟悉的,對漢傳佛教各宗所用的專有名相,或許就讓他感到非常陌生了。
透過藏語的翻譯,他聽得非常用心,遇到他覺得是重點的部份,隨時用筆記下,也隨時提出問題,然後用藏傳佛教所用的修證次第和經驗,對我提出回應。特別是禪宗所說的頓悟見性、見性成佛之說,他用藏傳所說的大圓滿回應我。對頓悟成佛和斷煩惱的問題,他也提出質疑,又是採用顯教漸修漸證的角度,並沒有以密教的立場作回應。由於藏傳佛教的黃衣士派(亦名黃教),必須對顯教精通之後,才可修學密乘的無上瑜伽。達賴喇嘛誤以為禪宗的徹悟,就是斷盡煩惱,所以有疑,於是我告訴他說,我所講斷煩惱的階段至少有三個:1.知煩惱,2.伏煩惱,3.斷煩惱。要把煩惱斷盡,那是到了佛位,所以禪宗的大悟徹底,並不表示煩惱斷盡,只是從此斷疑,不再從煩惱中迷失。
當達賴喇嘛開始作回應時,首先說:「聖嚴法師是我的老友,他是一位很有學問的修行人。」這是從他口裡第二度聽到對我這樣的讚歎,然後又說:「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跟一位漢傳佛教的阿闍黎直接對談。」事實上,他跟佛教其他各系各派的學者們,有過很多對談的機會,甚至跟佛教以外的其他宗教領袖們,也有過不少對談的經驗,唯有跟漢傳佛教的法師們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