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無上瑜伽之經中,說到不護三昧耶及灌頂下劣、不了真實性的三種人,雖行修習,不論如何亦無成就。4.成熟根器的生起次第。5.悉地解脫的圓滿次第,這個圓滿次第,主要是以無上瑜伽的時輪、密集等諸法為指歸。
在密乘思想方面,宗喀巴與阿底峽也有不同之處,例如阿底峽以無上瑜伽的最極究竟是「勝樂」,宗喀巴則以「時輪」為最尊;又如阿底峽分析密典為七類,宗喀巴則約之為四部──作、修、瑜伽、無上瑜伽。此乃由於宗喀巴採納了後起如布頓大師等的新說,而加以改革完成的。
從各方面說,宗喀巴都是一位偉大的僧寶,故從明朝以來,五、六百年間,西藏的學者,雖以派別不同而致研學的方便容或有異;但對宗喀巴的學說,以其組織完滿,超越古今,故欲推論正宗,便捨此莫屬。
宗喀巴學風的特色
以宗喀巴的學說,和漢文中國的佛學來比較,他至少有兩點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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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具印度晚期大乘之風範而極重於實踐:印度的大乘初期,例如龍樹、無著,類皆銜接小乘毘曇的學風,對於法門的辨析,往往不厭繁博,故於修學的要領,有待後人來做剪裁的工作。因此,其後的學者著述,多做要約的組合,例如《四百論》是為《中觀論》作的,《攝大乘論》及《顯揚聖教論》是為《瑜伽師地論》作的,但尚未能臻於簡要。到了寂天的《入菩薩行論》等典籍,就不同了,刪繁垂淨,貞實僅存,資於修行,簡當無比。其後對此風尚,頗為熾盛,乃至僅從師說,教授要訣,不復取乎繁詞。例如覺賢的《禪定資糧品》即如此說:「隨應能使心得定者,即此為適諮詢教師而加修習,此不必於七種量論、四類記論、七部毘曇、瑜伽五地等相而為作意也。」至於觀法的修持,也是取其最簡要而易入的,所以龍樹的四邊遮遣生法無自性之宗義,特見獨盛。此種求簡之風,由阿底峽傳入西藏,至宗喀巴而益發揚,他闡述月稱之學,對於清辨的縱橫辨難及唯識的嚴密組織,均不採取,原因即在此一求簡當而易實踐的學風使然。以之比起中國內地佛教的註疏演繹,捨本逐末者流,實在更加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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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實踐為原則而於諸家學說加以抉擇組織:印度的大乘,自《瑜伽師地論》的〈菩薩地〉之後,即已有了組織儼然的菩薩學,然其條理尚嫌繁複;到了寂天,以六度為綱,綸貫經論,完成了他的《集菩薩學論》一書,始見簡要。至阿底峽,即是汲其餘流而造《菩提道燈論》,復本其意趣而取捨諸家,完全以當於修習者為依準,因此,即以實踐為目的而組織成其獨家之言,蔚為一時的學風,同時也由他將此學風帶進了西藏,更加發揮。故到宗喀巴出世,即以瑜伽學為廣行,以中觀學為深觀,綜合龍樹、無著兩大家,渾然為一大乘之學,是以實際顯現,非託空言,以此學風而論修學佛法,的確非常的恰當。
太虛大師對於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第論》,也是推崇不已,例如他說:「而借觀西藏四、五百年來之黃衣士風教,獨能卓然安住,內充外弘,遐被康、青、藏、滿而不匱,為之勝緣者雖非一;而此(《菩提道次第》)論,力闡上士道必經中下士道,俾趣密之士,亦須取一切經律論所詮戒定慧遍為教授,實為主要原因。」又說宗喀巴:「雖未嘗不別有最勝之歸趣,而確定皆攝入次第之過程。於是不沒自宗,不離餘法,而巧能安立一切言教,皆趣修證。」(《太虛大師全書.文叢》七七八—七七九頁)此一下中上三士道的思想,與太虛大師所倡因緣生法為五乘共法、三法印為三乘共法、諸法實相至無礙法界為大乘不共法之說相近。但在太虛大師,猶謙稱他是「粗引端緒,語焉不詳」。故當他讀了《廣論》的漢譯本,見到三士道的總建立時,頗為欣悅。
不過,藏土佛學也有不足之處,例如漢譯的龍樹《大智度論》及《十住毘婆沙論》,皆於戒學有所發明,但卻不傳於西藏,所以藏土在大乘戒學方面,僅知〈菩薩地〉及寂天之書而已。又如無著的《顯揚聖教論》,乃為闡發現觀瑜伽的根本典籍,亦未傳於西藏,以致藏土的觀法,獨尊中觀,唯識家言全遭摒棄。